给农村孩子上职业规划课,在辛苦的城市想象未
给农村孩子上职业规划课,在辛苦的城市想象未来
“城市职旅”学员在上海第一次坐地铁。
每个孩子小时候都会被问,长大后想做什么工作?乡村公益团队“乡村笔记”也在湘西、川西、菏泽、红河等地问了200多个农村孩子,答案基本一致:大多数孩子的职业理想是医生、老师或者老板。
“医生和老师是课本上描述最多的职业,也是他们生活中最受尊敬的职业;而大多数孩子都有在外打工的亲人朋友,所以他们觉得老板是一个很好的工作。”“乡村笔记”联合创始人汪星宇说。
2018年12月和2019年1月,团队“城市职旅”项目带着四川凉山、湖南湘西的农村孩子来到成都、上海等大城市,不去商场游乐园,而是体验各种职业,上职业生涯规划课。
“乡村孩子的第一次远行,不该是没有任何准备下的出门打工。如果在作出打工的选择前,能有人告诉他们一些城市的样子、工作的可能、学习的用处,他们会不会作出不一样的选择?”汪星宇说。
职业理想来源于环境,“不用下地干活儿就算进步”
汪星宇小学时的职业理想是法官,觉得是一个“地位很高、主持正义”的角色,来源大概是当时的热播电视剧《少年包青天》。不过随着年岁渐长,理想换了又换。
北大精神卫生博士汪冰小时候想当宇航员、工程师、科学家,这也是当时小伙伴们心中的热门职业理想,与现在有的孩子想当“网红”是一样的。“孩子的职业理想并不意味着他知道这个职业是什么,而只是他喜欢那个样子。职业理想是一个逐渐成长和社会化的过程”。
一个城里孩子可能说想开一个宠物店,但对有些农村孩子来说,养鸡养猪我见过,宠物店是什么?“认知受到视野的限制。”汪冰说,信息摄取依赖于环境,一个重要来源就是父母,包括父母的职业和父母跟他介绍过的职业。
很多农村孩子的父母文化教育程度偏低,在他们的刻板印象中,把职业按城里人和农村人划分,城里人的工作就是坐在楼里当白领,“赚钱是第一要务,不用下地干活儿就算进步”。接受这样教育的孩子长大后,出路很可能就是跟着父母出去打工。
把农村孩子带到城市,要让他们看到更多可能性。凯文是四川省甘洛县职业技术学校的高二学生,和奶奶生活在一起,父母常年在外打工,春节才能回家一次。他一直是班上前三名,但偏科严重,数学很好,英语非常差。凯文的职业理想是做生意、挣很多钱,“这样父母就不用外出了”。他一直觉得,做生意的话,他目前的知识已经够用了。
参加“城市职旅”在成都一周,凯文去了国际商贸城,还拜一个做核桃贸易的商贩为师。凯文说自己家乡也有很多核桃,但当“师父”问他怎么把核桃卖到国外,凯文沉默了,这是他第一次认识到做生意也要有足够的知识积累。回到学校后,凯文主动带领全班同学学英语,让英语老师惊讶不已。
想象力限制自我认知,“那样的生活我没有资格”
职业规划最重要的三个问题是:我是谁——我的优势、技能;做什么——如何发挥优势和技能;怎么做——如何接触资源、获得机会。
汪冰最强调“我是谁”。当农村孩子的视野受限,随之而来的是想象力的受限,能想象到的最好职业可能就是出去打工多赚点。如果有一点狂野的职业理想,比如想当导演,爸妈也可能泼一盆冷水,“我们家没有这基因,没有这圈子,别做梦了”。
想象力受限,一方面限制职业类型,另一方面限制自我认知,而后者更为严重。当村里的小伙伴都跟你说,你生在山沟沟里,就应该怎样生活,孩子的自我价值感就有了上限——“那样的生活,我没有资格”。
“自我价值感低,就会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优点,也就不会花时间去探索自己的优势资源。自我认知将限制自己的一生。”汪冰说。
要强调的是,乡村和城市并不对立,“城市职旅”给孩子们呈现的也不是一个“完美”的城市生活:在酒店,需要有人铺床迎宾;在餐厅,凌晨3点半就要去批发市场买菜。高楼大厦是城市,弄堂棚户也是城市;一群人工作的结束,是另一群人工作的开始。
龙小慧,湖南省凤凰县山江镇凤凰民族二中的初三学生,父母和两个哥哥都在外务工,大哥初中辍学,二哥念到高二也出去打工了。城市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美好,“真的好辛苦”。
中国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