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聿铭:现代美的不倦开掘者
贝聿铭:现代美的不倦开掘者
作为一名建筑爱好者,近年来一直默默祈祷着:在现代建筑领域为华人争得耀眼光彩的贝聿铭先生能够度过百岁大关。而当他顺利跨过这一大关之后,我又紧张地祈祷着:那个任何人也躲避不了的大限之日晚来一天,再晚来一天。然而自然规律不可违抗,这一天还是来了:2019年5月16日,那颗灿烂的星星,在建筑星空中耀眼了半个世纪之后,陨落了。这是人类的损失,更是华人世界的痛失!
立志学新建筑
贝聿铭1917年4月26日出生于广州,但成长在中国传统建筑特别是园林建筑十分丰富的苏州古城,苏州四大园林之一的狮子林即是他的家族私产。难怪他自豪地说:“我在中国度过了吸收能力最强的少年时代,因此有种中国性,深深地留在我的身上,无论如何也难改变。我仍是一个十足的中国人。”贝聿铭恰恰在他“吸收能力最强的少年时代”去了海风劲吹的上海,感受到了新的时代气息。黄浦江头那新城墙似的高层建筑没有使他因陌生而畏怯,相反因新鲜而欣喜。尤其是那座标出上海新的天际线的20多层的国际饭店使他欣喜若狂,使他做出了一个影响他一生的决定:立志学新建筑!
但新型的建筑应该去哪里学呢?这又是一个考验他战略眼光的难题。现代建筑的滥觞在德国,可那时的德国正被法西斯统治,现代建筑的缔造者格罗皮乌斯等人正遭法西斯的驱逐,甚至整个欧洲都笼罩在战争的乌云之中,唯一的选择只有跨越太平洋去美国了。当时的美国不仅现代建筑业如火如荼,而且有现代主义建筑四大代表之一的赖特。尤其值得一提的是,1934年以后,现代主义的其他3位建筑大师格罗皮乌斯、柯布西耶和密斯·凡·德·罗都相继流亡到了美国。出于对现代主义的热爱,贝聿铭结识了格罗皮乌斯和柯布西耶,后者还曾是他的老师。他们的先进建筑理念和社会观点启迪了贝聿铭,使他设计出了大量的战后工薪阶层所急需的公寓。它们既美观又实用,为他赢得“人民建筑师”的美誉。这一阶段的业绩锻炼了他的基本功。他又作出一个新的战略决策:转向大型建筑的设计,并成立了自己的建筑事务所。
如果说设计美国大气研究中心大楼使贝聿铭在美国一炮打响,那么设计香港地标性建筑中银大厦则使贝聿铭的名字在亚洲建筑业如雷贯耳。那是贝聿铭为其担任过中国银行香港分行经理的父亲贝祖诒献上的一份致敬。这座身材高挑而轻盈、外部结构简洁而新颖的超高建筑耸立在香港中环的密集群楼之中,如鹤立鸡群。它与附近由另一名世界级大师、英国诺曼·福斯特设计的汇丰银行大厦在知名度上旗鼓相当,但据说使用面积却是后者的两倍,而造价则仅为后者的五分之一。
迈向顶峰的风景
这时的贝聿铭已年届半百,但创造力正如日中天。他的下一个项目——肯尼迪总统图书馆的设计见证了其开启成为大师的旅程。这座俯瞰如三角形、横看又像带状的大型纪念建筑的最大亮点是:它将一块十来层高的黑色矩形玻璃幕墙“镶嵌”在一面比它略大的白色墙体上,形成一种巨大的黑白反差,并赋予某种政治隐喻的意味。这项杰作使贝聿铭获得1979年美国建筑学院年度金质奖章。
而标志着贝聿铭建筑事业的第一座高峰的杰作,早在此前一年即1978年就诞生了。这就是华盛顿美国国家美术馆东馆。
华盛顿原来已有一座国家美术馆,随着形势发展,现在要在其东侧扩建一座新馆。那里已准备好占地3.64公顷的不等边矩形斜坡。贝聿铭极睿智地朝着它的对角线一刀切开,他将大块的那个三角用作艺术馆的主体部分,即艺术品展览厅;小块的留作艺术研究与行政管理用房。建筑正面的艺术馆的入口非常宽大气派。它与另一座小三角的建筑之间留下一道凌厉的切口,极具视觉冲击力,足见设计师审美视角的犀利(但你不必担心二者之间“以邻为壑”,它们在4层有通道相连)。
贝聿铭十分重视公共建筑的共享空间。东馆艺术展览馆的大厅十分宽敞,光线通过约1500平方米的网格式顶棚“筛”下来,明亮而柔和。参观者从这里出发,又在这里歇脚、回味。
新、旧馆即东、西馆之间有百十来米的距离。二者之间以及二者与周围大型建筑之间应形成何种关系,这是新馆设计师需要认真考虑的。按照现代主义的理念,在样式或风格上不能相似,但在体量和高度上可以相对平衡。贝聿铭将东馆的中轴线衔接在西馆的中轴线向西的延长线上,这是值得称道的;此外东馆的某些展室和设施常常唤起人们对西馆的记忆,使二者互相呼应。
中国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