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离开煤矿的日子
这些年,离开煤矿的日子
铜山区柳泉镇北村。 柳泉镇供图
铜山区柳泉镇北村。 柳泉镇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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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安湖。贾汪区委宣传部供图
在每个徐州人的记忆里,都或多或少储存着一段和煤矿有关的旧事。 而他们也很清楚,那只是旧事,一段与时代渐行渐远的旧事……
停留在过去的“骄傲”
5月初,杜彬的葡萄园开始挂籽了,他熟练地用修枝剪修理着有点干枯的枝叶,声音爽朗洪亮,“再过两个月你看,下面全是一串串的绿葡萄,漂亮着呢!”
今年是杜彬种植水果的第9个年头,在此之前,他曾是一名煤矿工人,在矿井下一干就是14年。
他还记得1996年第一次下矿的情景,坐着狭窄的“罐笼”,下到地下600多米深处,头盔上仅有一束矿灯照明,伴随着沉重的敲击声,黑色碎石沿着光线聚拢分散。人上来后,满脸都是煤灰,好几次老婆打照面都没认出来。
尽管看上去不太体面,但在矿上工作确算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徐州的“美差儿”。
1883年,韩桥煤矿开采出第一车煤炭,从此,煤城便成为徐州的标签,矿工也成为这个城市一个新的职业。
作为江苏唯一的煤炭基地,徐州的煤炭工业曾盛极一时,大大小小的煤矿星罗棋布,最多时矿工超过10万人。这里80%以上的煤炭供应苏南和华东地区,仅徐矿集团调往苏南的原煤就达4.14亿吨。与多数资源型城市的生长路径相似,煤炭产业无可置疑成为了徐州的支柱产业。
当时,进入煤炭体系工作,是引以为豪的事情。2008年前后是煤矿效益最好的时候,下矿的工人,单月工资就有7000多元,季度奖加年终奖有好几万,对于当时房价3000元/平方米的徐州来说,是一份相当优渥的工作。“当年效益好的时候,想进煤矿工作可难了,托人找关系,还进不去。”一位煤炭行业从业者透露。
不过,提起过去矿上的日子,杜彬的妻子张玉芹却是提心吊胆的。10多年前,杜彬在矿上不小心被电火烧伤了胳膊,把张玉芹吓得不轻,此后,矿上每出点事情,她的紧张便加深一分。那时候还没有手机,到点了人没回来,她便盯着墙上的挂钟坐立不安,不时去村口探探,直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心里的大石头才落地。
老杜家有“贴福”的传统,家里不到20平方米的客厅贴了6个福字,大女儿练书法后,张玉芹特地嘱咐她多写几个福字,贴在卧室门上,这是不善言谈的女主人祈求家人平安的最朴素的方式。说着说着,她低头叹了口气,喃喃道,“在家不管挣多少钱,总比在矿上强。”
离开煤矿后,杜彬也时常回忆那段“单纯”的日子,枯叶子修剪累了,他坐在葡萄大棚里的木凳上,看着眼前一簇簇可爱的葡萄籽,过往在矿上的那些片段在脑海飞快闪现,杜彬很清楚,煤矿曾经是徐州的骄傲,也是他的骄傲,不过那个时代已经落幕了。
迟早要来的“转折”
徐州的煤炭资源日趋枯竭,探明煤炭储量仅够开采50年,根据国家下达的任务,“十三五”期间,江苏将化解钢铁过剩产能1750万吨,煤炭产能836万吨。全省6家煤矿企业、20处煤矿,全部集中在徐州地区。
资源和生态的双重压力下,徐州迎来了一波波关井潮。2016年10月,随着旗山煤矿6个井口封闭,徐州城区再也没有可生产的矿井。
但长期采煤已破坏了徐州的生态,地面塌陷,“走进徐州府,先喝二两土,白天喝不够,晚上再来补”,成了徐州当年恶劣环境的真实写照。
无论是“煤城”,还是靠煤吃饭的那10万多徐州人,都走到了“转折”的十字路口……
杜彬的转折点发生在2010年,他所在的权台矿因透水被关闭。离开煤矿后,杜彬回到家乡贾汪紫庄村,跟人学栽种水果,从草莓到葡萄,从一个大棚到如今十几个大棚。刚开始的日子很艰难,技术不到位,他跑到南通、浙江、北京去找人学,葡萄大棚被雨淹,他连夜找人帮忙收葡萄,还遇过 “价低伤农”,不过都挺过来了。
4月初定芽,7月底收捡,杜彬的葡萄大棚每年忙4个月,差不多能赚个十来万,其余的时间,他喜欢钓鱼,最近在儿子的影响下,还迷上了健身。
杜彬的生活在变,他原来所在的煤矿,因采煤造成的塌陷地也“化腐朽为神奇”了,那是徐州面积最大、最严重的采煤塌陷区,面积达1.74万亩,荒野沟壑,满目疮痍。不到3年,一个比云龙湖还要大1.5倍的湿地公园、国家4A级景区——潘安湖,横空出世,成为徐州一颗璀璨的生态明珠。
中国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