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鲁:中国经济的韧性是自我调整能力
王小鲁 中国经济的韧性是自我调整能力
经济学家、国民经济研究所副所长王小鲁
2019年5月,乘着初夏的凉风,“新京报经济智库·思刻”(thinker)栏目问世。“思刻”将不定期邀请国内外知名经济学者现场分享思考、交流观点,从线上到线下,提供思想交汇的节点与空间。5月25日,“思刻”第一场线下活动“和王小鲁回望40年经济改革之路”在京举办。
【开栏语】
“中国经济在面临困难的时候,是能够自我调整的。”在近期接受新京报专访时,经济学家、国民经济研究所副所长王小鲁表示,中国经济的韧性就是经济的自我调整能力。这个经济的自我调整能力,主要来源于市场。
他认为,经济在调整时候,要接受这个现实,给未来的经济回升准备好条件。通过一系列的改革,使经济结构合理化,使未来经济能够有回升的基础。政府支出重点要从过度投资转向重大民生问题,解决新城镇居民落户问题、社会保障覆盖问题和住房保障问题等。货币政策不能再宽松了,要回到中性的货币政策。
不要一看到投资放慢就惊慌失措
新京报:国家统计局公布的宏观数据显示,4月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长7.2%,增速回落。今年或者更长一段时间中国消费的表现会是怎样的?
王小鲁:消费品零售总额数据反映的消费放缓趋势我认为是对的。大体上,现在是处在消费趋缓的过程中。消费为什么趋缓?经济在趋缓,消费当然也会趋缓。只不过,消费的变动可能在经济变动后面,它是一个滞后的变量。如果经济增速降到6%,可能消费增速过一两年才掉到6%或以下。
所以,消费趋缓这个现象也很自然,不要大惊小怪。但能够做的是,我们通过积极的改革和政策调整,使得未来消费回升能够看得到。
新京报:认清楚当前的中国经济形势,需要考虑哪些点?如何把握消费所在的位置?
王小鲁:现在面临的经济问题,其实主要是若干年来的结构失衡导致的局面。到去年为止,中美贸易战的影响还是相对有限的。最近美国公布了新的加征关税方案,计算直接影响的话,从原来10%增加到25%,它对中国经济增长率的直接影响也就是0.2个百分点左右。但是,它是在中国面临总需求不足的条件下出现的。
总需求不足,过去我们一直采取的对策是用扩张性的政府投资和货币刺激来应对。用凯恩斯主义理论来讲,投资和消费是可以互相替代的。消费不足,我用扩大投资和货币刺激来弥补,也能拉动总需求。但是你持续多少年做这个事,会是什么结果?结果就是在总需求结构中,投资的比重越来越高,消费比重越来越小。投资扩大了,当年可以拉动总需求,但经过一段时间后投资形成的生产能力又增加了总供给,又会导致新的供求失衡。而且投资扩张,实际上会压缩消费。因此投资比重越来越大,导致过去这些年来产能不断扩张,多生产的产品卖给谁?光靠政府投资和货币刺激来应对,等于靠投资去拉动投资,再去拉动投资,这种自我循环是维持不下去的。近几年,投资率有所回落,但仍然远高于正常情况。
要使经济恢复增长动力,要求结构恢复平衡,首先是投资和消费之间要保持合理的比例。现在总体上是消费不足,导致内需不足以带动经济增长。实际上这几年经济自身在进行自我调整,使投资放慢,这是正常现象,不要一看到投资放慢就惊慌失措,就搞刺激政策。这恰恰会抵消经济自发调整的积极作用,带来更多问题。
新京报:这个比例的差距还有多大?
王小鲁:我认为,现在投资率还比合理情况高约十个百分点,消费率低十个百分点。改革开放以来,在上世纪80年代、90年代平均而言,消费率60%多,投资率30%多,这是个比较合理的比例。而过去十几年,投资率从30%多上升到40%多,高的时候差不多50%了。现在又退回来一点,还有40%多。消费率从60%多,最低的时候跌破了50%,现在回升一点还是50%多。跟过去的正常情况相比,还差十个百分点。
现在经济在自发进行调整,例如民营企业投资在减速。它已经产能过剩了,你还在刺激它投资?所以经济自发调整,就是市场要求压缩投资,让消费率相对回升。但在这个大形势下,消费增速也会放慢。
政府支出重点应从重投资转向民生为重
新京报:在讨论中国经济时,目前一些专家学者谈到“中国经济韧性”。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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