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稻育种接力60年 一粒种子帮国人告别饥饿
青岛海水稻研发中心的试验田,这里的亩产曾达到620公斤。新京报记者 王文秋 摄
5月20日,青岛海水稻研发中心工作人员开始起秧、插秧。A12-A13版图片(除署名外)/受访者供图
【编者按】 2018年,中国粮食总产量达到13158亿斤,连续7年稳定在1.2万亿斤以上,属于丰收年景。在当下,吃饱饭已经成为一种理所当然,年轻人也已少有饥饿的记忆。
但事实上,中国的粮食生产能力的基础并不稳固,产品结构不尽合理,农民种粮、地方抓粮的积极性不高,而且面临着耕地流失、粮食进口增加等问题。
中央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秘书局副局长祝卫东曾公开指出,中国粮食供给总量充裕,但粮食安全形势并非高枕无忧。
从2004年开始,中国从粮食净出口国变成了净进口国。随着人口增加和消费结构升级,粮食等主要农产品需求仍处在上升通道,保障粮食供给的压力依然很大。
对此,习近平总书记也多次强调,“要牢记历史,在吃饭问题上不能得健忘症,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中国人要把饭碗端在自己手里,而且要装自己的粮食”。
57岁的彭既明头上戴着草帽,脚上踩着黑色胶鞋,在初夏的稻田里,脸被晒得通红。
过去,那是一片因为海水倒灌早已撂荒的盐碱地,几乎寸草不生。现在,在彭既明等人的努力下,盐碱地里长起了翠绿的庄稼苗。
彭既明并非普通农民,而是国家水稻产业技术体系育种与繁育研究室的岗位专家组成员,是中国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的学生。他至今记得儿时吃不饱饭的情形:一个中午,他带着饿到不行的弟弟,在地里找到了一个青南瓜。
1949年至今,中国仅用世界上7%的耕地养活了世界上20%左右的人口,粮食安全始终是头等大事。而中国60%以上的人口以水稻为主粮,水稻育种与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密切相关。
在耕地面积持续减少的趋势下,一些水稻育种专家将目光投向了中国近5亿亩盐碱地中可开发利用的2亿亩,投向了海水稻。继杂交水稻、超级稻之后,他们希望耐盐碱水稻能够实现量产,从试验田走入市场,成为“藏粮于地”国家战略的最新注脚。
盐碱地里长水稻
一眼看去,青岛市上马街道桃源河畔一片上百亩的土地,一片荒芜。5月间刚刚下过一场暴雨,地上还是光秃秃的,看不到多少绿色。
但走到近处就会发现,地里的土壤呈棕色或褐色,翻耕过的地里留有不少去年水稻收割后的秸秆。每块地的地头都竖着一块显眼的指示牌。1号试验田的牌子上写着:耐盐碱水稻筛选试验区——6‰实验组-1。
这里是青岛市城阳区与青岛海水稻研发中心(下称“海水稻中心”)合作建立的盐碱地稻作改良示范基地。海水稻中心的法定代表人、首席科学家,正是彭既明等人的老师——中国著名的水稻育种专家袁隆平。
根据海水稻中心提供的资料,整个桃源河畔的滨海盐碱地共有1.38万亩,均被纳入改良示范基地范围。过去,这片盐碱地的土壤含盐度最高可达9‰,基本失去了种植农作物的能力。现在通过土壤改良,盐碱地上重新长出了庄稼。
“说是海水稻,其实应该叫耐盐碱水稻。海水稻只是一种通俗的叫法。”海水稻中心副主任张国栋说,他们是在野生耐盐碱水稻的基础上进行研究,培育出能在盐碱地里正常生长的水稻品种。
试验田牌子上的6‰,是指用含盐6‰的咸水直接灌溉。因为中国的地表径流中,有很多含盐度在2‰-6‰的边际水,在传统农业中无法使用。而海水稻有望利用这些边际水,实现大规模农业生产。
今年,青岛的海水稻插秧比往年晚了一些。5月17日一场暴雨过后,天气才慢慢热起来,海水稻中心的工作人员也进入了一年中最忙碌的季节。
青岛市李沧区白泥地的海水稻中心的育秧田里,4月播种的海水稻秧苗已经长成葱绿的一片,看上去和普通秧苗没什么区别。4名工作人员头戴遮阳帽,穿着沾有黄泥的白大褂,踩着胶鞋,正将一株株秧苗从育秧田向试验田移植,后者的垄沟里灌满了浓度为3‰或6‰的咸水。
刚被插进地里,成群的麻雀就寻着香味飞了过来。一名工作人员说,经过大约130天的生长,这些秧苗就能孕育出下一代海水稻种子。
摆脱饥饿
在中国,粮食安全是最基本的民生问题。1936年四川大饥荒、1942年河南的大饥荒、1959-1961年间的全民饥饿都给国人留下了深刻记忆。
中国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