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光人”的报国故事
新华社长春6月19日电 题:追光者——“长光人”的报国故事
新华社记者陈俊、郎秋红、孟含琪
人类获取八成信息都是通过眼睛。要想比别人看得更清,看得更远,就要比别人的眼睛更亮。
光学仪器就是这样的“眼睛”。
中国科学院长春光学精密机械与物理研究所,有这样一群追光人。
他们利用光学,将人眼尽可能地向远、向精、向微观延伸,从浩瀚宇宙和微观世界中寻找世界奥秘。
从1400万斤小米起家,炼出新中国第一埚光学玻璃,到“破釜沉舟”给神五神六装上太空之眼;再到“不走寻常路”造出领先世界的大口径碳化硅反射镜。
70年间,他们从未停下追光的脚步。
最遥远的光,最匆忙的他们
光,深邃遥远。为了靠近它,追光者唯有争分夺秒,时不我待。
走进长光所,迎面而来的科研工作者总是步履匆匆。
他们打招呼很特别:“距离小课题结项还有几天?”有的甚至精确到分钟:“今天需要的器件几点几分可以给我?”
“对时间敏感是长光人独有的特点。”副所长张学军说,所里承担的都是国家项目,任务重、时间紧,许多项目都是倒排工期,延误一天都不可以。
从新中国第一代光学人开始,紧迫感一直紧密跟随他们。
1952年1月,中国科学院仪器馆筹备处副主任王大珩来到长春时,我国在光学仪器制造上几乎一片空白,从国外购进一吨重的光学仪器,价格等同于一吨黄金,人家还不一定肯卖。
1400万斤小米,是国家拨给他创办中国科学院仪器馆(长光所前身)的首笔经费。
为了尽快建立新中国的光学事业,温文尔雅的王大珩变得雷厉风行。
他与工人们一起整理土地。累了饿了,坐在荒地上,吃大葱蘸大酱,嚼高粱米饭。
为了加快进度,1953年,他与光学材料研究室主任龚祖同不分日夜地搭炉子、试工艺……短短几个月,中国第一埚光学玻璃诞生。
此后几年,王大珩和同事们先后研制出第一台电子显微镜,第一台高温金相显微镜,第一台大型光谱仪等,创造了“八大件一个汤”,奠定了新中国光学事业的基础。
1961年,第一台红宝石激光器在长光所诞生,比世界第一台只晚一年。
在老一代光学人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下,新中国在光学领域最早实现进口替代,光学科研人员最早实现与世界平等对话。
面对国家被“卡脖子”的领域,快点,再快点,是几代长光人的信念。
2003年,中科院院士、研究员王家骐团队研制的米级分辨率航天相机搭载神舟五号飞船升空,填补了我国缺少高分辨率航天相机的空白。
2018年,张学军团队成功造出四米碳化硅反射镜,打破了我国只能花高价进口到小口径反射镜的困局。
今天,长光所一些技术已经实现了国际领先,他们反而开始加速跑。攻关“太极”空间引力波三个重要载荷研发的王智团队,一周七天,早上7点到晚上12点团队几乎全部在岗。没时间吃饭,泡面成了主食。王智的手机显示行程,2018年全年飞了94次,13万公里,打败了全国99.99%的人……
长光所年轻人结婚都找王院士证婚,证婚词令人哭笑不得。“所里工作的一方收入全交,家务对方全包。”王家骐院士略带歉意地解释,长光所工作实在太忙,希望对方理解。
张学军说:“我们也想正常休息,但起步晚,与先进差距大,想追赶、赶超,靠正常节奏肯定不行。只能比别人少睡觉,多投入。”
“等我们赶上了,也会有正常生活。”所里年轻人期待地说。
最细微的光,最专注的他们
光,转瞬即逝,细微无形。为了捕捉它,追光者必须心无旁骛地投入。
长光所所在的长春市东南角,永远是这个城市夜晚最明亮的地方。明明是追着光跑的人,为什么他们更喜欢静谧的黑夜?
以在研的“太极”空间引力波中超稳望远镜为例,最终稳定性要求在1皮米之内(1皮米=0.001纳米),这要求科研人员每个环节都必须达到极致。为了尽量避免受外界气流、振动等影响,调试的最佳时间是深夜,凌晨四五点收工是常有的事情……
一些试验要在低温环境下进行。因此,三伏天也能看到科研人员穿着厚棉衣穿梭于办公室和实验室。
追光,听起来高大上,工作却要从最基础做起。
四米碳化硅反射镜亮相世界时,耀眼夺目。用它做成的望远镜,在地面上能看清太空中拳头大小的碎片。
然而,这面反射镜是科研人员用双手“组装机床、搅拌材料、砸碎镜坯”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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