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传销组织进退维谷:不收费难维系,收费面临质疑
“老人的情绪不稳定,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他把心收回来。”7日下午,家住泉城花园附近的汪先生在为父亲担忧。一个多月前,他把老人从河南的传销窝点带回。此前,汪先生从没听说过反传销组织。
记者调查发现,反洗脑的市场价至少2000元。少有的免费模式也有人在坚持,“10多年来的事实证明,我的思路可能是错的……”蒋德胜回顾他12年的反传销经历,尽管没有后悔,但他开始反思自己一直坚持的免费救助模式。有时,蒋德胜羞于说出他所从事的工作,在不少人眼中,反传销声名狼藉。收费混乱、用传销的方式反传销、游走在法律边缘,是近几年反传销留给人们的印象……
2.5万“绝对能带出来”
7日,记者以亲属陷入传销组织需要反洗脑救助为由,联系了3个在百度排名靠前的反传销网站。收费最低的,也要2000元以上。
第一家网站表示,如果到济南帮助劝说亲人醒悟,除了高铁订票,需要付费4500元。“先付2500元,劝说成功了再付2000元。”接电话的男子表示,成功率能保证80%,以乳山地区的传销为例,他成功劝说过10多人。
第二家网站知名度较高。“去山东江苏反洗脑大约2900元,你们承担食宿。这2900元除了老师的辛苦费,还有协会基本的运作费用。”但该网站工作人员表示,反洗脑能否成功,与多方面因素有关,其中包括传销参与者的性格及参与时间等。如果能将传销参与者带到北京反洗脑,仅需2000元。
第三家网站的工作人员对反洗脑没有提出太多建议,而是主动介绍起了寻人解救业务。这名东北口音的女子主动提起她参与过的两三起寻人工作,“有一个儿子找到我,是他母亲参加传销。我们进了传销组织,我把他母亲单独叫到客厅,让儿子去厨房摔碎母亲的饭碗,另外三四个男性传销参与者一动都不敢动。”电话中,女子底气十足,她更建议传销参与者家属驾车前去寻人解救,“我们开车去,提出人来,25000元绝对能带出来。”她将这个价格解释为路费、人工费以及他们所承担的风险费用。
这家网站主动提起寻人解救时威胁恐吓的细节,是反传销组织面临的质疑之一。今年2月,另一名反传销人士在朋友圈主动公开了3名男子架着胳膊拖行一名女子的“解救”视频。有人质疑,这种语言或肢体上的暴力,是“用传销的方式反传销”,此外,反传销组织收费时被指敛财。
记者注意到,多家反传销网站被命名为“中国反传销”协会、网站、联盟或中心,自称专业、权威。
难度在于“破他的梦”
蒋德胜成立的反传销爱心互助网,更多的业务是围绕公益反洗脑展开。5月8日,蒋德胜再次从天津前往淄博为一名传销参与者反洗脑,4月22日他刚刚去过一趟。4月22日那次,求助者是一名年轻女孩,相恋4年的男友陷入传销组织,她希望蒋德胜能唤醒男友。“从下午4点聊到晚上11点多,男孩终于想通了。”蒋德胜表示,反洗脑的效果还不错。
5月8日的反洗脑,是针对男孩的上线和上线准备拉去的同学。当晚11点,蒋德胜表示“拉回来了”。
这样的反洗脑,与他之前10多年做过的上千次反洗脑没什么差别。4月23日下午,蒋德胜在山东宾馆接受新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他曾多次来济南反洗脑,印象最深的是曾经连续两天两夜为一名年轻男子反洗脑,还在济南救下过一名因参与传销试图自杀的女孩。
“反洗脑是一个很复杂的工作,传销种类多,细节也不一样,还要面对不同的参与者,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得了这项工作。有的志愿者反洗失败会受打击,因此兼职志愿者居多。”蒋德胜说,反传销的难度在于“破他的梦”,让参与者意识到传销组织描绘的梦并不适合他。
近两年,传销手段更加高明,通讯也发达了,蒋德胜发现,反洗脑的难度随之增加,“传统的异地传销比例在下降,新型变种传销在增加。”另一方面,传统传销洗劫了各个层次的人,导致目前传销参与者的总体素质低于过去。
蒋德胜总结发现,参与传销一年以上的人,反洗脑比较困难,“参与时间一长,他也知道是骗局了。但装睡的人更难叫醒。”
“公益就应该是免费的”
蒋德胜2006年开始接触反传销,朋友参与传销后,他进入反传销的QQ群,业余帮人做反洗脑工作。
2007年,蒋德胜家庭遭遇变故,“动机是去外地走走散心,既能帮助别人也算旅游。”蒋德胜说,当时主要为传销参与者的家人带路找到公安和工商部门,有的传销参与者还能聊通(反洗脑),让他很有成就感,“没想做这么久,有些身不由己,求助者多,停不下来。”
中国观察